【海仪】他真不是朝着物理求婚
他俯身去闻仪手中那束桃花。
那种香气，仿佛萦绕了他很多很多年。
全文2502字
混这个圈子也有一年多了，第一次将文发到老福特上，不妥之处望海涵
OOC致歉
“自然选择，前进四！”
......
章北海再次醒来时，自然选择号已经以百分之十五的光速驶离地球。
......
章北海进入了战舰上最大的球形大厅，在球形中央的空间，悬浮着由舰队官兵组成的方阵。
“亚洲舰队蓝色空间号！”
“北美舰队企业号！”
“亚洲舰队深空号！”
“欧洲舰队终极规律号！”
“亚洲舰队自然选择号！前辈，您为人类保存下来的五艘恒星级战舰，也是现在人类太空舰队的全部，现在接受您的指挥！”
密集舰队是个不可原谅的错误，其他的，都在预料之中。
.......
章北海手摸着战舰的栏杆，淡淡开口道：“东方，你能帮我查个人吗？”
东方延续正在调控参数，闻言抬头看着他：“您说。”
女孩的目光很清澈，让他想起辣个蓝人~（不是
女孩的目光很清澈，让他想起那年大西北荒漠上，因为核聚变散发的热量而催生出的桃花，以及抱着一束桃花的那个人。
章北海深吸一口气，开口道：“他是危机纪元初期的——中国唯一一位获得物理诺贝尔奖的大学教授...叫丁仪。”
东方延续有那么一两秒的发愣，她缓缓开口道：“丁博士啊...他是前沿物理的带头者，作为首个触摸水滴的人登上螳螂号，螳螂号...”
“我知道了，谢谢。”章北海目光平静。
东方延续往后退了一步，说：“前辈，我先出去，其他舰的舰长即将同我们开展视频会议，时间定在一个小时之后。”
章北海点了点头。
舱门关上，章北海扶住了栏杆。
多么可笑啊。
章北海记得他是两百年前前沿物理的带头人——无数个夜里在桌前推演着他看不懂的公式；他也记得在戈壁滩上，他告诉他他曾经研究的球状闪电——最前沿的武器；他也记得他推掉所有基地的试验最后和他告别的样子——白大褂，大裤衩，白背心，一脸没刮的胡子和乱糟糟的长发。
他是两百年前的伟人，两百年前的人到了今天，还在最尖端的领域。
时至今日，人类依然没有任何的进步，丁仪也预见到了——人类必败。
恍恍惚惚中，他好像又回到了那天。
“这花是送给谁的？”章北海问。
“这是核聚变散发出的热量催开的花，当然是送给...”章北海看见他眼底潋滟。
他抬起头，笑吟吟的对章北海说：“...我自己的。”
真是丁仪，没跑了。
除了丁仪，谁还会有这样低的情商。
丁仪抱着花，看着他的眼睛。
他知道章北海懂。
章北海知道他懂。
章北海下车，朝着丁仪伸出手：“走，送你回基地。”
“章政委这是来找我的？”
“我也就认识你一个。”
......
这是那么瞬间，两百年消逝。
章北海听到了收到信息的提示音。
该来的还是会来的...
地球政府居然做出反应这么快，真是难得。
章北海轻蔑一笑，回头，屏幕上并不是来自于舰队或者地球政府的通知——那是一串数字。
章北海只是扫了一眼，就意识到这串数字的与众不同——丁仪给他留的电话号码，放到现在，大概也就是有个纪念意义了。
章北海迅速的回想起丁仪对他说过的话...
“如果我死了，我并不会消失，我会以量子的形式存在，以你们不能了解的方式存在着。你们不能看见我，但是我会在没有观察者的情况下，随机出现。这就是宏原子——”丁仪调皮的笑了笑，双眼直直的盯着章北海：“北海，你这辈子都别想摆脱我，就算死了也不能。”
...
可是那天送别时，章北海分明看到丁仪在自言自语，那唇语分别是：北海，这一别，就是沧海桑田了。
原来饶是丁仪这种人，也会对一个人念念不忘。
他轻轻一笑。
那天丁仪朝他求婚的时候，章北海可是花了好半天才从“你真的不是朝物理求婚”的意外和“惊恐”中缓过神来。
打开信息，章北海看到的是满满的公式。
这家伙。
章北海淡淡一笑。
就在刚刚，量子态的丁仪来过。
还有第二页，章北海很意外。
北海：
感谢你带着孩子们跑了，请帮我把这一页的计算结果转交给自然选择号的科研组，他们知道该怎么做。我这一辈子没有机会去更深入的研究物理了，不过我并不遗憾。除了物理，我还有你。
我并不知道下一次我再以量子态出现是什么时候，但是我会去找你，下次我去找你的时候，就顺便看看你们的科技发展到什么地步了。
我为你种了一棵桃树，在NH558J2星的第三颗行星。
另外，那束桃花本来就是送你的。
祝安好。
仪
......
章北海将前面那页发给了科研组。
那是关于整艘飞船跨越16光年行程的详细计算。
后面那页...章北海犹豫了片刻，还是决定删除。
谁也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，这些事，他一个人知道就行了。
而他，随着历史洪流湮灭就行了。
......
从警报响起到来袭的次声波氢弹爆炸，只间隔了四秒钟。
丁仪在一个月前就已经告诉他了。
......
从“自然选择号”最后传回地球的影像看，章北海可能只用了一秒钟就明白了一切。他原本以为自己在两个世纪的艰难历程中已经心硬如铁，但没有发现心灵最深处隐藏着的那些东西，在做出最后决断前他曾犹豫过，曾经努力抑制住心灵的颤抖，正是心中这最后的柔软杀了他，也杀了“自然选择号”上所有人，在长达一个月的黑暗对峙中，他只比对方慢了几秒。
三颗小太阳亮起，照亮了这片黑暗的空间，它们成一个等边三角形把“自然选择号”围在正中...
从传回的影像上看，在剩下的三秒钟时间里，章北海转向东方延续方向，竟笑了一下，说出了几个字：“没关系的，都一样。”
他闭上双眼...
仪，我们此生足矣。
而后，弥漫的血雾笼罩了一切。
从传回的影像中，几乎所有人对这几个字都有猜测的成分。
但至少有一个人不会，哦——应该是所有人都会猜测。
成了量子态的人，又哪里算是人：就像是离开地球的人，又哪里算是人类。
他已经成了量子态。
而章北海跟着他去了。
丁仪也不用远到16光年之外去找他了。
......
黑暗之船与黑暗的太空融为一体，隔着太阳系渐行渐远。它们承载着人类的全部思想和记忆，怀抱着地球所有的光荣与梦想，默默地消失字永恒的夜色里。
来自光明世界的“自然选择号”或是“蓝色空间号”载着希望飞离地球，都没有什么区别。
没关系的，都一样。
......
葬礼之后，“蓝色空间号”驶向太空深处。
一盏小小的长明灯亮了起来。
也许很久很久之后，章北海的量子态会来到陵墓前。
他会看见丁仪给他留下的笔迹。
或者在16光年之外的NH558J2星的第三颗行星上，量子态的章北海轻抚桃树的枝干。
又或者在这乱世中缘分已尽，危机四伏的宇宙中，他们都不会再出现了。
但就像是丁仪说：你这辈子都别想摆脱我，就算是死了也不行。
也许在时间之外，北海和仪拉着彼此的手，走过苍茫的大漠。
仪手里抱着一束梅花，北海俯身去闻那香气。
那种香气，仿佛萦绕了他很多很多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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